10-1BE
尤里说过,他最在意的事,是那些生活在新岛上的人,他的家人,所以为了尤里,也为了自己,赵佑京必须再去一趟新岛,这次要以家人的身份出面。当晚,蓝彩华岩外墙上的投S灯熄灭了,剩下光秃秃的水泥墙面,连遮雨棚内的闪灯也是暗的,暂停营业的招牌就挂在门口。推开一楼黑sE的玻璃门,没看到牛头马面,该有的重低音声浪也听不见。赵佑京顺着楼梯往下,推开隔音门,进入地下室。第一次看到灯光全开的地下室,酒吧内并没有想像中的宽敞。柯林在舞台上弹着钢琴,其他少爷则是围坐在前排的三个包厢里,连牙牙和面店老板娘也在,还有些曾经和尤里有过交情的客人。像是事先约好似的,大家对赵佑京的出现并没有过多的反应。「抱歉啊,各位,我没办法再留着这里了,每个角落都有那个家伙的影子,烦都烦Si了,趁今天大夥都在,把店砸了吧,真是受不了了。」沙维尔拿着酒瓶,游走在一间间开放式的包厢里。「其实大家一开始就在等这一天了对吧?少了尤里,蓝石就解散吧。」原来大家都在知情的情况下陪了尤里一程,全是些有情有义的家伙。「谢谢各位过去以来对尤里的照顾,谢谢。」赵佑京站在舞台上,面对台下深深一鞠躬。这个他从未做过的动作,一弯下去就直不起来,心中的感谢和歉意都重重压在他的背上,光是呼x1就用尽了全力。最後解救他的是沙维尔。「不用谢喔,我是他哥哥,哥哥喔,是他病危时第一个通知的人。」沙维尔给赵佑京倒了杯酒,谈起尤里寄养家庭的流浪史。「我记得很清楚,是尤里在我出海的那段时间,照顾我年迈的父母,还在我无法赶回时,一手包办了後事,像自己亲生父母那样。」青少年时期的尤里抱着痛哭不已的壮汉,努力安慰着的画面还在眼前,场景马上跳到蓝彩华岩的开拓史,沙维尔描述着蓝彩华岩是如何靠着他的魄力和尤里的手艺打开局面,又如何从单纯的小酒吧发展成现在的规模。「尤里那个调调,不陪酒就太可惜了。」「老沙的意思是说,要不是尤里,蓝石也不会变成陪酒的夜店,是他把气氛Ga0成那样的。」柯林边说边配合变换乐曲的节奏。「难道不是吗?不管哪来的客人,他都跟人家眉来眼去的,真是,害蓝石老被说成是牛郎店,再这麽下去,你们几个全都是牛郎。」「当牛郎也要有本事耶。」有人开始敞开上衣,证明他们也有当牛郎的本钱。说着说着,沙维尔握着酒杯,不断把过去的往事翻来覆去的说,看来已经醉了。「人是这样的,即使失去了所有,至少还有回忆。」赵佑京端着酒杯,坐进杰利旁边的位置。「让你受伤,真的很过意不去。」赵佑京自己先罚一杯。「你是谁我们都很清楚;你和你母亲长的很像,很容易确认,是尤里不准我们拆穿的,毕竟还不知道你母亲对於你到处玩乐的是什麽立场。」和工作时的表情不同,此刻的杰利绷着一张脸,只有在牙牙蹭过来倚在他身上的时候,稍微软化一点。「因为这层关系,所以当他对你怀抱特殊感情的时候,我并没有特别留意。」「意思是我该谢谢你的疏忽?」「不然呢?我们会随便让一般人接近他?」杰利又搬出监护人的嘴脸,b沙维尔更,「我们是以把他托付给家人的心情指望你的。」「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牙牙歪头指着赵佑京问,杰利只是把玩着她的发辫,没有回答。杰利把兑酒的清水给牙牙喝,自己则是喝纯酒。「刚开始那几天,他只要提到你这家伙就很兴奋,偶尔还会独自傻笑,你闹绯闻的那几天,他更是天天到店里来,就怕错过你,当初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好玩或吃醋,谁知道他完全陷下去了。」杰利説的事尤里全都没有提过,此刻听来,赵佑京的心里五味杂陈。「坦白说,你吓到他了……」这时面店老板娘过来抱起已经睡着的牙牙,她拿下牙牙头发上的戒指,交到赵佑京的手上,还要他戴起来。「尤里可不是一无所有,你要是敢亏待他,我们全都会跟你拚命!」「我……谢谢你。」想到老板娘曾经那样严格地照料尤里的饮食,家人也不过如此,赵佑京想要好好道谢,却又无从说起,只能恭敬地站起来接过戒指。这气氛活像丈母娘在教训nV婿,也可以当作是同意把尤里托付给他了吧。老板娘最後狠狠瞪了一眼,然後带着牙牙离开酒吧。「後来尤里慢慢显得失落,JiNg神也不好,当我知道他睡不好的时候,我真想杀了你!」杰利説。「对不起,老沙特别提醒过我,是我没有放在心上。」真的对不起,赵佑京低下头。「呵呵,恐怖的Si亡幽谷?他总是说是他亲手把尤里从恐怖谷拉回来的。」「尤里也说了,是冬眠的关系,所以T温下降,心跳变慢。」这样啊,杰利的语气慢慢变慢,像在思考,又像发呆。「那时他刚结束一轮治疗,效果一直不好,我们也是在偶然的情况下知道低温对他的睡眠有帮助。」「当初老沙和他是坐船来的,老沙非要说是大海的启示,让尤里有一线生机,听起来很不实际,但我们也不好说什麽,谁教老沙是船员。」柯林停止弹奏,过来加入他们。「我们不是老沙,不知道他当时经历了什麽,如果他的痛苦必须要靠谎言美化的时候,我们又怎麽忍心戳破?」这麽一说,赵佑京确实从未顾虑到老沙的心情,还有其他相处过的人,他实在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喝着酒。「算了,你也不用自责,或许是对你的依恋把他从冬眠中唤醒,这是迟早的事,总得有人启动尤里的闹钟,而你刚好是那个混蛋罢了。」杰利转头看着旁边始终低头不语的以撒。「尤里进了医院就会是现在这个情况,一翻两瞪眼,神仙难救,所以不是不接受治疗,而是那条路就是尽头。」你还会怪我吗?杰利用眼神询问以撒。「虽然可以用尽办法让尤里继续冬眠,但是我知道他并不快乐,所以我才想或许让他试着治一治,万一好了呢?」以撒扁着嘴,不住地擦拭眼泪。「去你的,讲话就讲话,哭个什麽劲儿?」杰利发怒了。「我Ai哭不行吗?我今天偏要哭个高兴!」以撒拿起杰利的酒杯猛然大喝一口,他深x1一口气,面对赵佑京。「你是陪他到最後的那个人吗?我能相信你吗?」这是以撒第一次大声说话,赵佑京有点语塞。「Ai上他是痛苦的,多一个人痛苦,也不会少痛一点,但是你要知道,宝贝就算坏了,还是我们的宝贝,所以你不需要觉得有压力,做不到也无所谓。」杰利以老大哥的姿态说着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我做得到!」赵佑京先是觉得自己被瞧扁了,随後又想到,他们是真心为尤里着想,才会放心不下,这种无所yu求的牵绊,才是真正的家人。「拜托,让我加入!」赵佑京恳求着。杰利放下酒杯,杯子却掉到地上,看来是醉了。「啊──!酒都没味道了。」一听到酒,沙维尔便摇摇摆摆地晃过来,指着身後的酒柜。「这些可是我帮尤里准备的好酒,高级的好酒啊,极品就该配好家伙。」「只可惜好家伙已经不喝酒了。」「那个白痴,还送我们墨镜,不知道我们是夜猫子吗?戴墨镜是要装瞎?」沙维尔拆下x前的蓝石徽章,交给赵佑京。「这是传说中的五彩石,拿去,交给尤里,哪里破洞就补哪里!」杰利也拆下他的徽章,其他人也跟着照做,这是大家最後给尤里的祝福。「尤里我带走了,你们放心把他交给我吧。」赵佑京再次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