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然失明多年的双眼,竟在这一刻毫无预兆地恢复了光明。晨光如薄纱般从窗棂间悄然渗入,细碎的光点洒满了房间,映照出一片温暖而朦胧的金色。他微微眯起眼,试图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清晰,却在下一瞬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心跳骤停——沈临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正近在咫尺。那张脸在晨曦的柔光中显得格外立体,眉峰如远山般清峻,鼻梁挺拔得仿佛精雕细琢,薄唇微微抿着,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沈临渊的丹凤眼半睁半闭,睫毛长而浓密,投下淡淡的阴影,像是画卷中走出的谪仙,却又带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危险气息。陆清然喉咙一紧,差点没忍住脱口而出:“这家伙长得也太犯规了吧!”然而,惊艳不过一瞬,他便猛地回过神来,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想立刻戳瞎自己的眼睛。再下一秒,他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摸向了身旁的陶瓷枕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如干脆砸死沈临渊算了。毕竟,沈临渊是这本书里出了名的疯批男主,而他,陆清然,却偏偏穿成了这位疯子身边命不久矣的“双性受”角色。原着里,这个角色的结局可不太妙——因为复明暴露,被沈临渊亲手喂了毒药,死得那叫一个凄惨。陆清然可不想步那后尘。他深吸一口气,手臂微微用力,攥紧了那只冰凉的瓷枕,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正准备狠狠砸下去时,房门却突然响了。“咚咚——”两声轻叩,像是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陆清然吓得手一抖,瓷枕差点脱手摔在地上,心跳快得像擂鼓,连呼吸都乱了节奏。他僵硬地转过头,只见门外传来贴身小厮阿泽的声音,清朗中带着几分急切:“沈公子,府里来了人,说是有急事要找您。”沈临渊的眼皮动了动,终于从睡梦中醒来。他睁开眼的那一刻,陆清然刚把瓷枕放回原位,手忙脚乱地调整姿势,想要躺平装睡。可惜动作太过仓促,胳膊撑着床沿,整个人歪得别扭,像个被扯线的木偶。“清然这是做什么?”沈临渊的声音低沉而慵懒,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羽毛轻轻撩过耳廓。他微微侧过头,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流转着柔和的光,唇角似笑非笑,目光却仿佛能穿透人心。陆清然猝不及防地撞进那双眼睛,心脏猛地一缩,像被电流击中,从脚底到头顶都麻了一下。他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磕磕巴巴地挤出一句:“那个……胳膊……压麻了,想、想起来动一动。”说完,他硬邦邦地躺了回去,腰背挺得笔直,手脚规规矩矩地摆好,像个被教书先生罚站的小学生,生怕露出半点破绽。沈临渊没说话,只是微微眯起眼,视线在他脸上逡巡。忽然,他俯下身,俊脸骤然凑近,近到陆清然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陆清然呼吸一滞,下意识屏住气,眼珠子瞪得溜圆,却故意让目光散漫无焦,装出一副茫然失神的模样。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复明的事实。原着里,那个倒霉的角色就是因为吵着要合离,惹了沈临渊,才落得毒发身亡的下场。他可不想重蹈覆辙。沈临渊盯着他看了足足三十秒——陆清然在心里默默数着,每一秒都像刀尖上跳舞,煎熬得他手心冒汗,背脊发凉。他甚至已经脑补好了对策:要是沈临渊露出半点杀意,他立刻抄起瓷枕反击,跟这疯子拼个你死我活。幸好,沈临渊只是轻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随手撩开他额前散乱的发丝,然后翻身下床,慢条斯理地穿起了外袍。陆清然暗暗松了一口气,僵硬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些,手指却还是不自觉地攥紧被角,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他偷偷瞄了一眼沈临渊的背影,那宽肩窄腰的轮廓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动作间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优雅,偏偏又带着点让人心慌的压迫感。就在他以为危机已过时,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从侧面伸了过来,横过他的脖颈。陆清然登时汗毛倒竖,刚刚落回胸口的心又猛地悬到了嗓子眼,整个人僵成了一块木板。“清然好像很紧张。”沈临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中带着一丝玩味。他收回手,顺势替陆清然掖了掖被角,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耳廓,烫得陆清然耳根一红。陆清然拍着胸口,强装镇定地扯了个谎:“刚、刚才做了个噩梦,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怕。”沈临渊闻言,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他抬手轻轻摸了摸陆清然的头顶,动作温柔得像是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声音低柔道:“别怕,梦都是假的。”陆清然连忙点头,装出一副乖顺模样:“嗯,临渊你快去吧,别让人等急了。”“好。”沈临渊低头,在他额间落下一个轻吻,指尖顺势滑过他的脸侧,触感温热而暧昧,“时间还早,清然再睡一会儿。”门关上的那一刻,陆清然才敢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可心底的疑惑却像潮水般涌了上来。他盯着床顶的帐子,眉头紧锁——按照原着剧情,他应该在明年才会复明才对,怎么会提前了这么多?难道是因为他最近给沈临渊张罗着纳个小侍,导致剧情偏移了?陆清然的命运,似乎从一开始就与沈临渊纠缠不清,而每一次剧情的提前,都像是一根无形的线,将他牢牢牵向那个危险而疯狂的男人。第一次剧情提前,发生在陆清然八岁那年。那是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日,街巷里满是泥泞与喧嚣。他裹着厚实的棉袄,跟在爹娘身后,手里攥着一块刚买的糖饼,正准备咬上一口时,目光却不经意地扫到了街角。那儿,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正蹲在地上,与一条瘦骨嶙峋的野狗争抢一块脏兮兮的馒头。那少年眉眼锋利,五官俊秀却带着一股野性,正是日后的沈临渊。陆清然当时只觉得那张脸有些眼熟,心底却隐隐升起一股不安。他咬着糖饼的手顿了顿,脑海中飞快闪过原着的剧情——按书里的设定,他应该在这一天与沈临渊初次相识,甚至还会好心递上一块饼,埋下两人日后纠葛的种子。可他深知沈临渊的疯批本性,哪敢主动招惹?于是,他硬生生压下心底的好奇,装作没看见,低头咬了一大口糖饼,匆匆跟上爹娘的步伐。然而,没过几天,他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竟提前两年失明了。第二次剧情提前,是在陆清然十岁那年。那时的他,已习惯了黑暗中的生活,靠着听觉和触觉摸索着世界。那一日,爹娘第一次前往长安为皇室进献贡品,他则被带到山间的寺庙,为家人祈福。袅袅香烟中,他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低声呢喃着祝福。下山时,山路上却突然冒出个泼皮无赖,醉醺醺地拦住他,嘴里骂骂咧咧,手还伸过来想揪他的衣领。陆清然吓得连连后退,心跳如擂鼓,正要喊人时,一道身影从旁冲了出来,三两下便将那泼皮打得满地找牙。那人拍了拍手,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沈临渊。他比两年前高了些,眉眼间多了几分凌厉,嘴角却挂着一抹懒散的笑,像是刚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陆清然愣在原地,喉咙里一句“多谢”卡得死死的,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嗓音。“清然,可有伤着?”说话的是他的竹马,一身青衫,眉目温润,正从山道上快步走来。他显然也来寺庙上香,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陆清然。竹马的目光扫过一旁的沈临渊,却像是没看见这个人似的,只顾盯着陆清然,满脸关切。陆清然心念一转,秉持着“离疯批男主越远越好”的原则,顺势接过竹马的话头,低声道:“我没事,多亏了你来得及时。”他故意忽略了沈临渊的存在,语气里透着几分依赖,转身靠向竹马,像是完全没察觉身后那道逐渐冷下来的视线。沈临渊站在原地,眯起眼看着这一幕,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修长的手指在袖中微微收紧,却没说一句话。只是,陆清然没想到,竹马竟会厚着脸皮把功劳全揽到自己身上。爹娘从长安回来后,听竹马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救人”经过,竟对他赞不绝口,当即拍板定了两人的婚约,说他是值得托付的好儿郎。陆清然暗暗皱眉——原着里,这婚约明明该在十三岁才定下,怎么又提前了三年?接下来的剧情,倒像是被按下了某种固定的轨道,缓缓驶向既定的终点。十六岁那年,陆清然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气息奄奄。爹娘急得团团转,索性让与陆清然订婚的竹马入赘家中冲喜。可就在这时,沈临渊却突然出现了。他顶着一张与竹马有几分相似的脸,谎称自己是江家唯一的幸存者,说江氏一家出海经商时遭遇海难,仅他一人侥幸活命。陆清然躺在病榻上,脑子昏昏沉沉,却隐约觉得不对劲——竹马一家分明是被沈临渊灭门的啊!这疯子为了挤进他的生活,竟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无论陆清然如何挣扎,如何试图斩断与沈临渊的联系,剧情却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死死困住。直到最后,原着里的“主角”复明后发现了真相,吵着要与沈临渊和离,结果被那疯子亲手喂下毒药,死得惨不忍睹。沈临渊甚至还将他的皮剥下来制成灯笼,将骨头打磨成戒指,整日戴在手上,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收藏品。他的理由很简单:既然那人眼里心里都没有他,那便没有存在的必要。陆清然想到这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低头看向铜镜,镜子里那双复明的眼睛清亮而炽热,流露出对生命的渴望,竟丝毫不逊于当年街头与狗争食的沈临渊。可他心里却没底——沈临渊会对他心软吗?或者说,他能靠装瞎一直苟下去,彻底崩掉这该死的剧情吗?崩就崩吧,反正这本书本来就是个烂尾坑。作者原先信誓旦旦要写一个“疯批男主的小甜饼”,结果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把主角写死,硬生生转成了疯批搞事业的虐文。评论区骂声一片,读者纷纷指责男主变态,作者骗人。陆清然当初也是其中一员,气得在评论区大骂沈临渊是个疯子,又喷作者是大骗子,结果一觉率先穿越到了这本书里。如今,他只想活下去,哪怕是装瞎苟命,也比被沈临渊做成灯笼强。陆清然懒洋洋地倚在妆台前,一手托着腮,另一手无意识地拨弄着镜面上细腻的花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五官清秀,眉眼间却带着几分倦意,像是被这诡谲的命运折腾得没了脾气。他盯着自己的倒影,嘴角微微下撇,眼神里透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自由的渴望,也有对未来的茫然。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小厮阿泽推门而入,低头禀报道:“清然公子,沈公子出门了,说是去办差,至少得五天才能回来。”他的声音清脆,像春日里的溪水,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活力。陆清然闻言,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欣喜,手指停下拨弄的动作,缓缓坐直了身子。沈临渊这人,总是神神秘秘地出门办事,短则三天,长则七八天都不稀奇。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自从与沈临渊成亲至今,已过去了近半年,可两人真正日夜相对的日子,加起来也不过三个月。沈临渊具体在忙些什么,他不清楚,也懒得去打听。只要那疯子不在府里盯着他,他就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几分,像是卸下了肩上无形的枷锁。他舒展了一下手臂,懒腰伸得惬意无比,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连带着眉梢都染上了几分轻松。“阿泽,你去隔壁请王叔过来一趟。”他转头吩咐道,声音里透着一股掩不住的雀跃。阿泽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陆清然则重新看向镜子,双手撑着脸颊,笑得越发灿烂。他早就盘算好了,要趁沈临渊不在的这几天,赶紧给那家伙物色几个贴心的小侍,把他的注意力分散开,免得整天拿那双锐利的丹凤眼盯着自己瞧,像是要把他看穿似的。没过多久,王叔便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这位王叔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媒人,嘴皮子利索得能把死人说活,手上的人脉更是广得惊人。他一进花厅,便笑呵呵地拱手行礼,声音洪亮得像是敲锣:“清然公子,您可算想起我这老家伙了!前几天您托我寻的小侍人选,我已经挑了好些个,眼下都备好了,您说什么时候瞧瞧?”陆清然听着他那自来熟的语气,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慢条斯理道:“王叔办事,我自然放心。你且说说,都有些什么人选?”王叔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拍着大腿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城北的杨家小公子,生得一双桃花眼,唇红齿白,说话嗓音甜得跟抹了蜜似的,我这老骨头听了都觉得心痒痒。听说您爱吃甜食,这位杨公子若入了府,保管让您日日心情舒畅!”“城西的许家少爷,皮肤白得跟上好的羊脂玉似的,身段也匀称,邻里都说他是个有福气的相貌。若是迎了他进门,公子您往后说不定还能多几分福运呢!”“还有城东的周家少年,模样俊俏不说,还勤快得很。家中爹早逝,娘卧病在床,木材铺子全靠他一人撑着,如今生意红火得不得了。纳了这位,不就等于财运滚滚来嘛?”王叔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星子都快喷了出来,陆清然却听得有些头晕。他揉了揉太阳穴,放下茶盏,打断道:“行了行了,王叔你这嘴,真是能把人哄得晕头转向。这些人听着都不错,能不能带到我跟前来瞧瞧?”“能能能!”王叔拍着胸脯,满脸堆笑,“今儿下午我就把人全给您带来,保证个个都合您心意!”转眼到了下午,花厅里热闹非凡。王叔果然说到做到,带着十几个模样俊俏的少年鱼贯而入。他们站成两排,有的低眉顺眼,有的偷偷抬眼打量,个个衣着得体,身姿各异,像是精心挑选出的画卷人物。陆清然坐在主位上,装出一副“看不见”的模样,由阿泽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起身挨个摸了摸他们的手腕和脸侧,借此感受他们的骨相和气质。他心里清楚,沈临渊那样的男人,最是好色又挑剔,于是挑了两个长相最为出众的,一个眉眼灵动如春水,一个气质沉稳似秋松,打算这两天就迎进府里。到时候沈临渊回来,就算不乐意,也没法说什么——毕竟他是入赘陆家的,这府里的主事权,还牢牢攥在陆清然手里。定好了人选和日子,王叔乐呵呵地带着其他人离开,前脚刚迈出门槛,花厅里却突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呵斥:“胡闹!”陆清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茶盏差点摔在地上,茶水溅了几滴在他袖口上。他猛地抬头一看,只见老爹陆承渊站在门口,眉毛拧成一团,满脸怒气,手里还攥着根拐杖,像是要随时敲过来。他赶紧放下茶盏,朝阿泽使了个眼色,阿泽会意,上前搀着他走过去。陆清然堆起一脸讨好的笑,伸手挽住老爹的胳膊,声音软得像是撒娇:“爹,您不是信上说腊月才回来吗?怎么提前了?”陆承渊故意板着脸,冷哼一声,斜眼瞥着他:“怎么?不欢迎我们回来?”“哪有的事!”陆清然连忙摆手,装出一副委屈模样,嗓音拖得长长的,“爹您不知道,自从您和娘出门后,我日日茶饭不思,心里空落落的。您瞧瞧我这脸,都瘦了一圈了。”陆承渊闻言,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地伸手捏住他脸上的软肉,用力一扯,冷笑道:“瘦了一圈?就你这满脸的肉,我看你是过得太滋润了!”陆清然捂着脸,讪讪地笑了笑,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娘呢?她没跟您一块儿回来?”“她去收拾你刚才的胡闹去了。”陆承渊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语气里满是责备。“我没胡闹!”陆清然一听这话,立马急了,转头就要叫阿泽去把娘找回来。可还没等阿泽迈步,陆承渊就抬手拦住他,顺势往陆清然脑门上戳了一下,力道不轻,疼得他“哎哟”一声捂住额头。“你是不是傻?”陆承渊瞪着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哪家正经人会巴巴地给自己夫君张罗小侍?你再喜欢沈临渊,也不能这么胡来!”陆清然揉着额头,垂下眼帘,低声嘀咕道:“爹,我不喜欢他。”这句话,他已经说了无数遍,可惜每次都被老爹当成耳旁风。“你说什么?”陆承渊皱起眉,果然又没听清。陆清然起初还天真地以为,爹娘只是假装没听见他那句“我不喜欢他”,毕竟他们对沈临渊的喜爱简直溢于言表。每每提起这个入赘的“女婿”,陆承渊那张刻板的老脸都会不自觉地柔和几分,而娘亲柳氏更是满口夸赞,说他模样俊俏、性子体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儿郎。可时间一长,陆清然才渐渐察觉到不对劲——爹娘不是装聋,而是根本听不见他那些试图阻拦剧情的真心话。他们就像是被设定好的傀儡,心无旁骛地推动着剧情前行,完全无视他的挣扎与抗拒。他曾试着推掉这场婚事。那还是沈临渊刚顶着“竹马”的身份出现时,陆清然硬着头皮对爹娘说:“我不喜欢他,不想嫁。”可话音刚落,陆承渊只是皱着眉“嗯”了一声,像是没听清,柳氏则笑眯眯地拍着他的手,柔声道:“清然这是害羞了,沈郎君多好啊,你心里定是喜欢的。”无论他如何重复,如何提高嗓门,甚至急得拍桌子,那些诸如“不想嫁”“不喜欢”之类的话,都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过滤掉,爹娘的耳朵里只剩下他们想听的答案。更离谱的是,成婚后,沈临渊对他百般疼宠,日日将他捧在手心里呵护,连喂汤都要亲自吹凉了送到嘴边。爹娘看在眼里,自然而然就把陆清然对沈临渊的感情升级成了“喜欢到无法自拔”。陆清然每每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在心里冷笑:喜欢?喜欢个鬼!他不过是怕露馅,怕那疯批男主发现他复明后,直接把他做成灯笼罢了。沈临渊之所以对他如此珍视,说到底,还是因为多年前的那次“救命之恩”。那年山路上,泼皮欺身而来,是陆清然无意间撞上的沈临渊,才让对方出手相救。从此,这疯子便把他当成了命根子,疼得恨不得将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捧到他面前。可这疼爱有个前提——他必须眼瞎。只要他看不见,就不会发现眼前的“沈临渊”并非那个相貌平平的竹马,也就不会戳破这层精心编织的谎言。至于爹娘为何这么轻易就相信沈临渊是竹马,倒也不难理解。一来,几年未见,竹马长开些许模样是情理之中;二来,爹娘都是不折不扣的颜狗,沈临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往那儿一摆,再加上几句甜言蜜语,他们早就乐得合不拢嘴,直夸自家儿郎眼光好,挑了个天仙似的夫君。更何况,沈临渊对陆清然的疼爱,连瞎了的他都能感受到那股浓烈的情意,爹娘这些明眼人瞧着,自然更是深信不疑。思绪飘到这儿,陆清然正低头抠着手指,门外却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柳氏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几分嗔怪,瞧了他一眼,柔声道:“你这孩子,往后可不许再这么胡闹了。”陆清然垂下眼帘,掩住眼底的无奈,低声咕哝道:“我没胡闹……”声音细若蚊蝇,像是被风一吹就散了。“没胡闹?”陆承渊鼻子一哼,语气里满是不屑。他拂开陆清然还想挽过来的手,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是喜欢沈临渊,喜欢得魔怔了,连给自己夫君纳小侍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柳氏闻言,走过来轻轻扶住陆清然的手臂,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放得更柔,像是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清然,跟娘说说,你到底为什么想给沈郎君纳小侍?”陆清然心念一转,知道这是个机会。他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眼眶一热,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他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上几分哭腔,哽咽道:“娘,我身子弱,大夫早就说过,我这身子不宜有孕。可沈家如今只剩夫君一人,我不想让沈氏香火在他这儿断了啊……”他说着,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晶莹剔透地挂在睫毛上,配上那张清秀的脸,活脱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这话倒不是全然编造。他身为双性之体,生育本就艰难,大夫也确实叮嘱过他要多加调养。至于传宗接代,在这个时代可是天大的事,爹娘最看重的便是家族延续。他故意拿这个当借口,就是想堵住他们的嘴,顺便把纳小侍的锅推得理直气壮。果然,陆承渊和柳氏听了这话,齐齐陷入沉默。花厅里静得针落可闻,只有陆清然刻意压低的抽泣声在空气中回荡。他偷偷抬眼瞄了瞄,见爹娘脸色都沉了下来,显然是被他的话戳中了软肋。陆清然心底暗喜,正打算再加一把火,乘胜追击地说些什么,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道低沉而熟悉的嗓音,像是春风拂过,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强势:“香火哪有清然重要?”陆清然猛地一僵,头皮瞬间发麻。那声音的主人,不正是沈临渊吗?他不是出门办事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僵硬地转过头,只见沈临渊倚在门框上,一身玄色长袍衬得他身形挺拔,眉眼间依旧是那副慵懒却锐利的模样。他微微眯着丹凤眼,目光落在陆清然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像是在看一件珍宝,又像是在看一个逃不掉的猎物。沈临渊从屏风后缓步走出,玄色长袍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荡起,衬得他身形修长如松。他停下脚步,朝陆清然微微一笑,那笑容温柔得像是春日融雪,眼角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流转着柔光,可陆清然心里却猛地“咯噔”一下,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袖角。他不是出门办事去了吗?怎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这疯子的行踪,真是让人防不胜防。沈临渊先是恭敬地向陆承渊和柳氏行了一礼,随后转过身,目光落在陆清然身上,声音低沉而温润,带着几分宠溺:“为夫出门时忘了拿些东西,回来取时听说岳父岳母提前归家,便赶来相见,没想到却听到了清然的心里话。”他顿了顿,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像是含着某种意味深长的情绪。陆清然嘴角抽了抽,心里暗道:还真是“巧”得让人头皮发麻。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掩住眼底的慌乱,面上却装出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沈临渊走近几步,俯身凑到他耳边,声音放得更低,像是耳语般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清然放心,在为夫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香火什么的,根本不值一提。”他直起身,目光扫过陆承渊和柳氏,语气诚恳得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陆清然喉咙一紧,差点被这话噎住。他在心里冷笑:可不是吗,你一个疯批,眼里除了我还能有谁?他很想反驳几句,可沈临渊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他再多说反倒显得不识好歹。陆承渊和柳氏对视一眼,显然也被这话堵住了嘴,纳小侍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陆清然暗暗咬牙,看来还是得老老实实装瞎苟命,伺机找机会摆脱这个疯子。他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乖顺模样。几人落座后,柳氏端起茶盏,目光转向沈临渊,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临渊,这次出门要去哪儿啊?”她一边问,一边轻轻吹了吹茶沫,眉眼间透出几分担忧。沈临渊拱了拱手,恭敬回道:“回岳母的话,这次有批货要护送到长安。”他的声音平稳如常,可陆清然却敏锐地察觉到柳氏闻言后眉心一皱,脸色微微沉了下来。陆承渊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茶盏,声音低沉中透着疲惫:“长安最近不太平,这次我们去送贡品,差点就出不来。”他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了两下,像是在回忆那段惊险的经历。陆清然一听这话,手里正往嘴里塞的一块桂花糕顿住了。他嚼了两下,含糊不清地问:“怪不得爹娘提前回来了,长安到底出什么事了?”说完,他咽下点心,舔了舔唇角的碎屑,眼底却闪过一丝好奇。柳氏放下茶盏,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镇国公怕是要反了。”她说完,目光扫过在场几人,像是怕这话传出去惹来麻烦。陆清然对这些国家大事向来不感兴趣,闻言只是耸了耸肩,懒洋洋地靠回椅背。他转头看向沈临渊,声音里带上几分试探:“夫君还要去长安吗?”他故意瞪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睫毛轻轻颤动,像只受惊的小鹿。沈临渊低头对上他的目光,眼底的温柔像是化不开的蜜,可语气却坚定得没有一丝动摇:“嗯,非去不可。”他伸出手,轻轻捏了捏陆清然的脸颊,动作亲昵得让人头皮发麻。陆清然心里一沉,面上却装得更委屈了些,抿着唇低声道:“那夫君一定要去吗?”他声音软得像是撒娇,眼角还挤出一丝晶莹的水光,活脱脱一副舍不得的模样。沈临渊看着他,唇角微微上扬,像是被他的样子逗乐了,却依旧无奈地点头:“嗯,必须去。”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低,“不过清然放心,为夫会小心的。”陆清然垂下头,难受地咬了咬下唇,声音低得像是呢喃:“那夫君去吧,我会天天在佛前为你祈福的。”他心里却狠狠补了一句:祈祷你死在长安,永不回来!可还没等他暗自得意,陆承渊却突然一拍桌子,声音斩钉截铁:“不可,过后再去!”他皱着眉,目光如刀般扫向沈临渊,显然对这个决定极为不满。柳氏也连忙附和,语气里满是劝阻:“临渊,长安如今乱得很,你还是等等吧,别去冒险。”她说着,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帕子,眼底透出几分焦虑。陆清然心里一喜,恨不得立刻点头附和,可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他刚想开口劝几句,却又怕显得自己太没良心,只好硬生生憋了回去。好在沈临渊这疯子向来固执,他微微一笑,声音里透着几分坦然:“小婿不才,一直在做兵器生意,只是多半赔本,也没什么好说的。本想着此去长安为圣上送一批兵器,能博个好名声,顺便赚些银两,到时回来告知岳父岳母与清然,也好让你们高兴一场。”这话一出,陆承渊和柳氏的脸色缓和了不少。陆家世代为皇室效力,沈临渊这番话正戳中了他们的心坎。两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点了头,千叮咛万嘱咐后,总算放了行。沈临渊临行前,陆清然故意挤出几滴眼泪,扑进他怀里,鼻涕眼泪蹭了他满襟,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夫君一定要平安回来啊!”他一边嚎,一边死死抱住沈临渊的腰,手指暗暗攥紧,像是舍不得松开。沈临渊低头看着他,眼底闪过一抹柔情,低声道:“清然放心,为夫不会有事的。”他抬起陆清然的脸,指腹轻轻擦过他的眼皮,触感温热而暧昧,唇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为夫还要等着清然这双眼睛复明呢,绝对不会死在外头。”“复明”两个字砸进陆清然耳朵里,他猛地回过神,浑身一僵,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他脑子里瞬间闪过原着里那句深情款款却毛骨悚然的话——“卿卿要是一直看不见该多好。”沈临渊喂毒前,就是这么说的。这疯子是怎么做到把违心话说得如此自然又动听的?送走沈临渊后,陆清然站在门口,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疯狂祈祷:“千万要死在外面,千万别回来!”三天后,长安的消息如疾风般传到了交州。镇国公终于得手了。天子年幼,不过是个尚未及冠的孩子,面对朝堂的风云变幻,根本无力独当一面。朝政大权早已落入太后之手——这位太后虽顶着“太后”之名,却也不过二十岁,出身簪缨世家,容貌艳丽却手段狠辣。他继位为后不到两年,先帝便驾崩而去,留下他与幼帝孤零零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大梁。可再厉害的年轻太后,又如何斗得过战功赫赫、手握重兵的镇国公?交州地处偏远,长安的刀光剑影再如何惊心动魄,也不过是隔岸观火,与此地无关。陆清然懒洋洋地倚在窗边,手里捏着一块糕点,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他对这些朝堂上的权力游戏毫无兴趣,唯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沈临渊到底死没死在外面。五天过去了,沈临渊杳无音讯。陆清然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厮陆续回来,却个个摇头,说长安乱成一团,根本没听到沈临渊的任何消息。没有死讯传来,陆清然的心就始终悬着。他只能咬紧牙关,继续装瞎,确保万无一失,毕竟只要沈临渊活着回来,他的命就多一分危险。这天,他托着腮坐在妆台前,镜子里映出一张倦容满面的脸,两个黑眼圈挂在眼下,像被墨汁晕染开的痕迹。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发丝凌乱地散在额前,衬得他越发憔悴。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里透出几分不甘和疲惫,低声嘀咕:“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夜幕降临,他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去,却在半梦半醒间听见耳边传来一声低柔的呼唤:“清然……”那声音温柔得像是春风拂柳,可陆清然却像是被雷劈中,猛地睁开眼。借着昏暗的烛光,他看见沈临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近在咫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弹开老远,缩在床角,死死捂住被子,瑟瑟发抖,像只见了鬼的小兽。沈临渊坐在床沿,微微侧着头,漂亮的丹凤眼半眯着,目光里带着几分委屈,像是被他这反应伤了心。他低声道:“这才几日不见,清然就不认识为夫了?”嗓音里透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尾音微微上扬,听得人耳朵发痒。陆清然心跳如擂鼓,脑子里乱成一团,差点忘了自己还得装瞎。他定了定神,强压下心底的惊慌,装出一副茫然模样,两只手颤巍巍地在空中摸索着,朝沈临渊的方向探去,声音里带上几分试探:“是夫君吗?”沈临渊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顺势握住他的手,指尖温热而有力。他轻轻一拉,将陆清然整个人扯进怀里,结实的胸膛贴着他的背,低头在他耳边深情低语:“清然,为夫回来了。”他的气息温热,喷洒在陆清然耳廓上,带着淡淡的松木香,撩得他心尖一颤。陆清然僵在原地,喉咙发紧,差点没忍住脱口而出“你怎么没死”。他咬了咬牙,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顺势扑进沈临渊怀里,一边哭一边用力捶他的后背,哭腔里满是埋怨:“你怎么才回来!说好的五天,这都多少天了!我还以为夫君回不来了!”他哭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心里却在咆哮:你怎么就回来了?你该死在外面的啊!他本是装哭,可越想越觉得命运不公,眼泪竟止不住地往下掉,哭得一发不可收拾,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只记得第二天醒来时,眼皮又疼又胀,像被水泡过似的。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揉眼睛,手还没碰到,耳边却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唤:“清然……”沈临渊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沙哑,低柔中透着一股蛊惑人心的磁性,像羽毛轻轻撩过心尖。陆清然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只温热的大手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指尖划过脖颈,挑开了心衣的系带。那触感轻柔却又带着几分侵略性,像是在他皮肤上点起一簇簇火苗。沈临渊俯下身,漂亮的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陆清然的眼睛,眼底的温柔浓得化不开,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陆清然被那目光看得头晕目眩,心跳快得像是擂鼓,连呼吸都乱了节奏。沈临渊低笑一声,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耳廓,低声道:“清然昨晚只顾着哭了,现在可以补偿为夫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指尖却已经顺着他的腰线游走,撩拨得陆清然浑身一软,像瘫成了一滩烂泥。沈临渊精力旺盛,早晚都要折腾一番。可因为陆清然身子娇弱,大夫叮嘱过不宜房事,他便只用手,每次都在他身上变着花样地撩拨,非要把他弄得哭出声才肯罢休。这次也不例外,沈临渊的手像画师的笔,在陆清然这张画布上肆意游弋,指尖轻重有度,撩起一簇簇难以熄灭的火苗。床幔随着他的动作有节奏地晃动,宛如湖面荡开的层层涟漪,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清然今日不专心。”沈临渊低声呢喃,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手上的动作却越发放肆。陆清然被折腾得喘不过气,情到深处再也压抑不住,低声呜咽着,一口咬在沈临渊肩头。牙齿陷入皮肉的那一刻,他泪眼婆娑,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声音颤抖地求饶:“夫君……不要了……”沈临渊低头看着他,眼底闪过一抹餍足的光,指腹轻轻擦过他眼尾的泪痕,随后放进嘴里轻轻一吮。他的唇角缓缓牵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像个得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满足而愉悦。就在陆清然意识模糊之际,沈临渊忽然俯身在他耳畔呢喃,声音低得像是蛊惑:“为夫怎么觉得,清然好像可以看见了?”这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得陆清然瞬间清醒。他浑身一僵,心跳骤停,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暴露了!“没有!不可能!”陆清然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几分急促和掩饰不住的慌乱。他睁大眼睛,强挤出一抹苦笑,装出一副茫然又失落的模样,嗓音微微颤抖:“若我真能看见就好了,好想知道怜我爱我的夫君长得是何模样。”他故意让目光散漫无焦,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被角,眼底却闪过一丝戒备,生怕沈临渊听出半点破绽。沈临渊闻言,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可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却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俯身凑近,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陆清然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对上自己的目光,低声道:“你我幼时两家相邻,至你十岁那年才分开,到如今不过六年未见,清然真是好狠的心,竟忘了为夫的模样。”他的语气像是戏谑,又像是试探,眼底的光芒锐利得仿佛能刺透人心。陆清然心跳一滞,面上却不露声色,硬着头皮回道:“女大十八变,难道男的就不会变吗?”他故意让声音带上几分倔强,像是赌气的小孩,试图蒙混过关。沈临渊听了这话,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迷人的弧度。他轻笑一声,语气宠溺却又意味深长:“清然说得是。”说完,他直起身,像是没再追究,手指却若有若无地擦过陆清然的耳廓,烫得他耳根一红。沈临渊回来后,日子表面上还是如从前那般平静。陆清然继续装瞎,每日小心翼翼地掩饰自己的眼神,生怕一个不慎暴露了秘密。期间,陆承渊和柳氏来府里同他们吃了一顿饭,随后便启程前往益州,参加一位长辈的寿宴。临行前,陆清然拽着柳氏的袖子,声音软得像是撒娇:“爹娘,带我一道去吧,我好久没出门了。”可柳氏却拍了拍他的手,柔声道:“最近外头乱得很,你身子弱,出门不合适,还是好好待在家里吧。”陆承渊也在一旁点头附和,语气里透着不容商量的坚决。陆清然撇了撇嘴,心里暗暗腹诽:言外之意不就是嫌我是个累赘,想过二人世界吗?哼!他表面上乖乖应了,可心底却不甘得很。如今他每天都盼着沈临渊能出门忙活个十天半月再回来——装瞎和真瞎完全是两回事,眼睛总是会情不自禁地被好看的东西吸引,更别提沈临渊这妖精似的模样,简直是行走的诱惑。可偏偏沈临渊说最近外头不太平,暂时不打算出门。他整日待在府里,时不时凑到陆清然身边,温柔地摸摸他的头,或是低声唤一句“清然”,那双丹凤眼总是含着笑,像是能把人溺死在里面。陆清然被盯得心里跟猫爪挠似的,难受得抓心挠肝,却又不敢露出半点异样,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熬了三天后,沈临渊终于出门赴一位友人的生辰宴。陆清然等他前脚刚迈出门槛,立马屏退了屋里的小厮,关上房门,从床底翻出前些日子没看完的话本,迫不及待地摊开在桌上。他看得津津有味,正到主角大战反派的高潮处,房门却“砰”的一声被推开,小厮阿泽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公子,不好了!沈公子从一个男子的马车上下来了!”陆清然手一抖,话本“啪”地掉在桌上。他抬头与阿泽四目相对,整个人瞬间僵住,像被冻住的木偶。阿泽也傻了眼,瞪着陆清然手边的话本,嘴巴张了张,却半天没说出话来。风从虚掩的窗户灌入,吹起陆清然鬓角的碎发,凌乱地遮住了他的视线。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扒开头发,强装镇定地问:“你刚刚说什么?”阿泽看看话本,又看看他,眼珠子转了转,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下一秒,他眼睛一亮,忙跑过去关上门,压低声音道:“公子,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怕沈公子知道你复明后不要你了?放心吧,如今沈家就剩他一人,他还得仰仗咱们陆家,沈公子不敢不要你的!”陆清然眨了眨眼,一头雾水地盯着阿泽,心道:明白什么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抄手游廊上却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陆清然心头一紧,转头一看,沈临渊的身影已然出现在视线里。他咬了咬牙,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疼得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趴在桌上,闷声哭得脑仁发疼,心口一阵阵抽痛,像是真被背叛了似的。“清然?”沈临渊走进屋子,见他哭得凄惨,眉头一皱,连唤了几声不见他应,忙走过来将他抱进怀里。他的动作轻柔却带着几分急切,像是怕弄疼了他。陆清然窝在沈临渊怀里,从他深邃的眼底看到自己的倒影——一张苍白的小脸,眼眶红肿,泪水挂在睫毛上,虚弱得像是随时要晕过去。他吸了吸鼻子,含着泪瞪着他,声音哽咽中透着几分怨气:“你怎能如此对我?”他故意压低嗓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手指死死攥着沈临渊的衣襟,指节泛白。沈临渊一愣,忙吩咐阿泽去请大夫,随后将他抱到床上躺好,一边轻拍他的背,一边郑重道:“清然何出此言?为夫心中只有你一人,天地为证,日月可鉴。”他的语气诚恳,眼底的温柔浓得化不开,可陆清然却捂着心口转过身,背对着他,低声抽泣,像是不想再搭理他。沈临渊见问不出什么,转头看向阿泽,声音里带上几分急切:“到底怎么回事?”阿泽站在一旁,毫不客气地回道:“沈公子从旁的男子车上下来,大家伙可都瞧见了!”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义愤填膺,像是在替陆清然打抱不平。话音刚落,门外却传来小厮的通传声:“沈公子,您表弟犯了心绞痛,求您过去看看!”陆清然趴在床上,听到这话身子一僵,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悄悄侧过脸,透过泪水模糊的视线偷瞄沈临渊,心道:表弟?这疯子又在玩什么花样?“清然好好休息,为夫去看看。”沈临渊的声音低柔中透着几分急切,他轻轻拍了拍陆清然的肩,转身就要往外走。那模样像是真被什么紧急事态牵住了心神,步履匆匆却不失从容。“沈公子不会医术,还是让大夫过去瞧瞧吧。”阿泽站在一旁,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像是在替陆清然鸣不平。陆清然听了这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他在心里默默给阿泽竖了个大拇指,心道:好小子,真是我的嘴替!他强压下嘴角的弧度,装出一副虚弱模样,低头揉了揉太阳穴,像是在掩饰自己的情绪。沈临渊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了陆清然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光。他低声道:“清然,为夫稍后再跟你解释。”说完,他没再多停留,匆匆出了门,衣摆在风中微微荡起,留下一个挺拔却略显仓促的背影。阿泽气得一跺脚,转头看向陆清然,愤愤道:“公子,你瞧瞧沈公子这态度!”他的声音里满是替陆清然抱不平的意味,眉毛都拧成了一团。陆清然却不以为意,甚至心里暗暗窃喜。他懒洋洋地靠回床上,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沈临渊最好是跟他那个“表弟”有一腿,这样他就能顺水推舟成全他们,自己趁机脱身,彻底摆脱这个疯子。他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妙不可言,手指无意识地搓了搓,像是在盘算什么美事。“阿泽,扶我起来,咱们去门口瞧瞧。”陆清然压低声音,朝阿泽使了个眼色,语气里带着几分迫不及待。阿泽愣了愣,随即会意,上前小心翼翼地搀住他,低声道:“公子慢些。”两人一前一后,慢腾腾地朝大门口走去。陆清然好几次都想一把掀开阿泽的手,拎起衣摆撒腿就跑,可他硬生生忍住了,心跳快得像擂鼓。他在心里默念三遍“我是个瞎子”,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那股急切却怎么也压不下去。“阿泽,咱们能不能快点?”他终于忍不住,凑到阿泽耳边小声嘀咕,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焦急。阿泽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满是心疼。在他眼里,陆清然就是个天大的冤种——瞎了眼不说,家里还有钱,偏偏夫君长得那么招蜂引蝶,谁看了不得同情一把?可陆清然却摆出一副大度的模样,轻轻一笑,柔声道:“夫君的表弟身子不舒服,我这个当表兄的哪有躲在屋里的道理?”“可公子你也不舒服啊!”阿泽皱着眉,为他打抱不平,语气里满是担忧。“没事。”陆清然拍了拍阿泽的手,示意他放宽心,随后两人脚下生风,带着一股“正室捉小三”的气势,飞快地到了大门口,悄悄躲在其中一扇门后。就在这时,马车里传来一阵羞人的喘息声,低沉而急促,像是压抑着什么强烈的情绪。陆清然耳尖一红,瞬间听出那是沈临渊的声音。他心头一震,手指不自觉地攥紧,眼底闪过一抹狂喜:沈临渊果然跟别人搞在一起了!这可是天赐良机,他得赶紧捉个现行,把沈临渊打包送给那“表弟”,自己好趁乱脱身。他深吸一口气,熟练地调动情绪,想起些悲伤的事,眼泪立刻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他哭唧唧地喊了一声“夫君”,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声音里满是委屈和控诉。阿泽在旁拦着他,他却哭得越发伤心,泪眼婆娑间,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可下一秒,他却猛地愣住了。沈临渊从马车上下来,捂着心口踉跄了几步,衣襟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那张原本冷白如玉的脸此刻苍白得像张薄纸,眉眼间透着浓浓的疲惫,像是随时都会倒下。陆清然脑子一懵,预想中的“捉奸”场面没出现,反倒撞上了这么一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状况。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沈临渊深一脚浅一脚地朝他走来。沈临渊停下脚步,抬起染血的手,用里衣的袖口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声音沙哑却温柔:“清然这么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为夫死了呢。”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可眼底却满是疼惜。离得近了,陆清然才看清他心口的血还在往外渗,那伤口像是被什么利器剖开过,触目惊心。他脑仁一疼,眼前一阵晕乎,心跳快得像是擂鼓。沈临渊却颤抖着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流血的心口上,低声道:“清然放心,为夫心中只有你一人。”他的声音虚弱却坚定,指尖冰凉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陆清然的手触到一片黏腻的温热,整个人都懵了。他胡乱地在沈临渊身上摸索,满手猩红,声音颤抖地问:“夫君流了好多血,出什么事了?”他瞪大眼睛,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整个人像是吓傻了。沈临渊勾唇一笑,俊美的脸上满是疲惫,却依旧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弧度。他缓缓靠在陆清然肩上,气息不稳地在耳边低语:“为夫为了你,可是把心都剖给别人看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撩过耳廓。“剖心?”陆清然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着沈临渊,心跳快得像是擂鼓。就在这时,马车里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掀开了帘子。一个容貌明艳的男子探出头来,五官精致得像是画中人,清冷的眼神透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他的手边放着一把带血的匕首,旁边的小厮正低头为他擦拭脸上的血迹。那男子瞥了沈临渊一眼,冷声道:“沈临渊,好自为之。”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像君王般带着泰山压顶的气势,几个字砸下来,震得人耳膜发麻。帘子落下,马车调头离去,留下一阵尘土飞扬。“会的。”沈临渊靠在陆清然肩上,低低应了一声,声音虚弱得像是风中残烛。陆清然缓缓举起满是鲜血的双手,眼前的景象开始疯狂旋转。他愣愣地看着那片猩红,头晕目眩,心跳快得像是擂鼓。原来他晕血……意识模糊前,他隐约听见沈临渊叹了口气,低声道:“早知道就不让清然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