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个中原因,也有些有识之士瞧了出来,这分明就是今上为了应付云南那边儿可能出现的变故而做出来的举措。这孙言之,倒也是好运气,去云南那死地走了一遭,反而是成了他的运道。

    是以现在时来运转的孙言之也很是聚拢起来当初的不少旧部,也算得上是朝中不大不小的一宗势力,这段ri子为潞王出谋划策,潞王深为倚重之,也是麾下一大将。

    见了福王,孙言之脸上微微露出错愕的神情,躬身为礼,毕恭毕敬的笑道:“下官见过福王殿下。”

    福王本来跟潞王关系就不怎么样,两人互相看不过眼,他对潞王乃是**裸的鄙夷和不屑,而潞王对这位才华横溢的四弟则是羡慕嫉妒恨,两人平ri里打个照脸,也不过是冷哼一声而已,连话都不说一句。眼下又出了这档子事儿,福王一瞧见孙言之,心中自然便是一股邪火儿蹭蹭的升了上来,眼神儿便是有些发冷。

    他打量了孙言之几眼,皮笑肉不笑道:“哟,瞧孙大人这红光满面的样子,这是又有喜事了?”

    孙言之不由得一愣,他接触的福王,还有他知道的福王,素来都是个谦谦君子模样,却是从来不会如此当面口出讥讽之言的,今ri却为何这般?他便有些摸不到头脑,心道难不成是潞王殿下又做了得罪人的什么事儿了?

    只是他也只能忍下这口气,道:“殿下说笑了,不过圣上招臣问答了几句,哪里有什么喜事?”

    这番话很是谦逊,只是其中却也是隐隐的存着一股高傲之气。

    在朝中看一个人是不是得宠,是不是要大用,是不是简在帝心,最简单的一个方式就是,看他见到皇帝的频率是多少。若是三天两头就受到皇帝接见的,那自然是红紫人物,定然是要大用,要投靠的。而那些几年也未曾单独面圣过一次的臣子,那就甭想了,皇帝根本就不知道您是谁~还想着发达?做梦吧!

    说起来,这一次孙言之被皇帝召见,还真是有大喜事儿。

    上一次召见他乃是问询对云南之看法,会不会即刻谋逆之推断,而这一次,则是召见孙言之,问询他关于制约云南黔国公之策略。

    对于这个问题,孙言之早就已经是成竹在胸,私底下不知道想了几千几万遍了,是以皇帝方才一提出来,他略作沉吟,便是给出了几条策略。

    “制约云南黔国公,臣以为,须得从两方面着手,其一,曰内。其二,曰外。”

    “黔国公既然已经有不臣之心,则必然要在朝廷之中安插耳目,窃听朝廷之动向,陛下之心意,群臣之言语,以防朝廷天军而且在相近云南之布政使司,贵州、广西、四川等地,必也有为其所用之人。是以臣以为,当务之急,乃是要以锦衣卫秘密查访,察其言而观其行,看看朝臣之中,地方上的臣工之中,谁乃是时常与云南勾连之人。查访之后,却不宜直接宣布其罪名,而是以其他罪名,仿若贪腐、庸碌等等借口弹劾之,将其罢免,免得打草惊蛇,反而让那黔国公有了jing惕之心。”

    “此曰内也,为断其耳目。至于外这一面,臣则分其为三。”

    “其一曰麻痹其心。现如今朝廷围剿黔国公,一来出师无名,二来今年边境战事频仍,国力已然是有些不堪重负,而一旦云南战事又起,云南地形多山而崎岖,则战事必定旷ri持久,对国朝有害无益,是以如今却不是最佳时机。等到南北战事平息,海晏河清,方自动手为最佳。则朝廷现如今,便理应麻痹黔国公,封赏之,下旨夸赞拔擢之,使其以为朝廷对其并无提防忌惮之意,则麻痹大意,更别说当代黔国公此人志大才疏,更不会想到朝廷之用意。”

    “其二,曰四面八方。现如今虽不能立刻进攻云南,但是却是可以从军事上,对其呈现出包围之态势,圣上可以择选几员大将,率领几支精兵,秘密屯于云南周边,并不惊动黔国公,然则一旦战事起,则立刻可以几路大军齐驱并进,直插云南内腹,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其三,曰虚其内里。现如今,云南毕竟还是国朝之地,并未自成一国,而以那黔国公之魄力,之胆气,之心境,也是万万不敢短时间内和朝廷翻脸的。他既然这样,那么朝廷就可以以君臣之大义来压制他,只要是不太过,则他也不得不从。此时云南还是国朝之地,国朝派遣官员,自然也是理所应当,臣下以为,不若濯选一位忠心耿耿,为朝廷尽心竭力,且又智勇双全之臣子,充任云南布政使,主管云南政事。须知此时在云南内部,定然也有许多不满黔国公之人,则此人去后,自可便宜行事,从内部削弱黔国公之势力。”

    这一番答话,乃是孙言之蓄谋已久的,自认乃是天衣无缝,而不出他所料,圣上也是极为的满意,言语之中,也是透露出要在此拔擢提升的意思。